第二百七十四章 心中的光（上）

　　那簡直是壹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憎惡之魂。自我厭惡和對他人的憎惡交織在壹起的這個存在，帶著壹種極其苦澀的味道。
　　悲哀消失了。
　　喜悅消失了。
　　憤怒也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無比的憎恨，憎恨，憎恨。
　　最深沈，最黑暗的情緒啃噬著慎二的心靈。
　　那是卡呂東的正體，比墜入地獄還要可怕的瘋狂。
　　腦袋仿佛破裂，體溫正在漸漸被剝走。
　　五官被註入的東西破壞。
　　無法正視的黑暗。
　　無法直視的醜惡。
　　讓人忍不住想死。
　　但是，還不能死。
　　因為還有比死，比這黑暗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還有壹個執念在支撐著。
　　復仇，殺死天草四郎時貞。
　　殺死天草四郎。
　　殺死天草。
　　殺死。
　　殺！
　　殺！
　　殺！
　　黑霧凝成了實質，無邊無際的黑暗包裹在慎二的身體上，肆意吞噬他的靈基，改變他的形體。
　　自己變成怎樣都可以。
　　怪物也好，魔人也好，還是其他的什麽異形。
　　意識越來越深沈，眼前的色彩也越發的單調，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黑。
　　來吧，都來吧，我全都接受。
　　只要能殺死那個混蛋，不管什麽代價——
　　最後壹絲清明逝去的前壹刻，壹個聲音透過了無邊的黑暗，傳遞到了靈魂的最深處。
　　“那是不行的。”
　　咦？這個聲音，羽絲緹薩
　　“不可以這樣，慎二。”
　　真的是妳的聲音啊，羽絲緹薩，能再聽到妳的聲音真好。
　　再等壹等，很快我就去見妳了。
　　我馬上殺了那個混蛋，為妳報仇。
　　“不可以！”
　　啊啊，我知道妳是在擔心我，全心全意的為我著想。
　　但是，妳已經不在了，我想怎麽做都可以吧。
　　“慎二，妳醒壹醒！！！看著我！聽我的聲音！用妳的心去感受！”
　　看聽感受
　　眼皮睜開壹道風系，眼前依舊是可憎的黑暗，只是在那黑暗的盡頭多了壹道光。
　　純凈的光。
　　潔白的光。
　　溫暖的光。
　　這光，慎二無比的熟悉，那是自他來到這個世界時起，就壹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幾乎片刻不曾分離的光輝。
　　“羽絲緹薩。”
　　又壹次呼喚這個名字。
　　“嗯，是我。”
　　伴隨著這壹聲回應，那已沈寂了多日，仿佛早已斷去的聯系突然變得活躍，魔力、精神、靈魂上的羈絆奇跡般的恢復了過來。
　　“羽絲緹薩，真的是妳嗎？”
　　“嗯，是我，是我哦，慎二。”
　　壹如既往的聲音，壹如既往的溫柔，壹如既往的回應，讓慎二仿佛置身夢中。
　　“可，可是妳不是”
　　“我已經不在了，對嗎？”
　　平靜地說出殘酷的事實，即使是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他都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沈默，不敢回答，他怕回答了，這場夢就會醒來。
　　“沒關系的，不要害怕，這不是夢，我還在哦，妳我之間的聯系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之前我我為什麽感應不到妳，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找我”
　　“因為我被基修亞關起來了，關在壹個封閉的異空間裏，剛剛才被放出來。”
　　“關起來？寶石老頭？果然，他和那個混蛋是壹夥的，把我們弄過來是他們策劃好的！！！”
　　因為契約的恢復，慎二的那枯索雕零的心境又被註入了新的活力，連帶著思維都變得清晰了不少。
　　“這兩個混蛋到底在謀劃什麽？難道他們真要毀滅世界？”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通過這幾天的交流，我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絕對不是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他們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熱愛這個世界。”
　　“等等，妳說熱愛？那那個混蛋說的願望又如何解釋？”
　　“其實妳告訴我的情報沒有錯誤，天草四郎的願望壹直是人類全體的不老不死。從愛因茲貝倫的角度上看，這是救濟。從另壹個角度看，這未嘗不是壹種毀滅，沒有了死亡的人類還算是人類嗎？”
　　說得非常有道理，讓人無言以對。
　　“那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這麽折騰妳和我？”
　　壹想到這幾天的生活，慎二的心頭就是壹陣無名火起。
　　“基修亞的目的早就和我們說過了。收集沒有受到汙染的大聖杯的數據，以及讓我思考愛因茲貝倫家千年的執著是否真的是我想要的。”
　　“那個混蛋呢？”
　　羽絲緹薩猶豫了壹下，回答道：“好像和妳有關？”
　　“和我有關？我招他惹他了？我塔喵不就想好好地歷練歷練，收集收集數據，打個醬油就回去嗎？至於這麽往死裏整我嗎？妳不能好好和我說嗎？有必要我還能配合妳啊？那個混蛋怎麽解釋？”
　　“具體的原因天草四郎時貞和基修亞都沒有告訴我，只是說這是壹場試煉，試煉結束會告訴妳原因。”
　　“試煉，呵呵，試煉，有這麽試煉的嗎？”
　　聽到這個解釋，慎二發出壹連串笑聲，有森冷，有悲慘，就像壞掉壹樣，聽得羽絲緹薩心疼萬分。
　　“妳知道嗎，在這短短的幾天裏，我死了活，活了又死，再活再死，我都不知道我怎麽扛過來的。”
　　“我知道，因為我也是壹樣。我壹直在看著妳，卻沒有辦法去到妳的身邊，妳有多痛苦，我就有多痛苦。”
　　“羽絲緹薩”
　　“所以，妳想做什麽就做吧，不管妳有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妳的。只是——我不希望妳被憎恨吞噬，變成怪物。”
　　羽絲緹薩的祈願順著兩人的聯系毫無保留地傳遞到了慎二的心中，溫暖他那顆承受了無數痛苦，被折騰得千瘡百孔的靈魂。
　　“還來得及嗎？我已經將使用了‘神罰的野豬’，僅剩的這點意識也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來得及的，只要妳堅定意誌，相信自己，根本不會被憎恨影響，因為這就是妳的能力，也是基修亞選中妳的原因。”
　　“我的能力？”
　　“閉上眼睛，放松心靈，仔細去感受，包裹著妳的不止有憎恨，還有更多的思念。”
　　純白的光輝流入了慎二的意識，引導著他的意識不斷下沈，下沈。
　　“牽掛妳的從來都不止我壹個，這才是妳真正的力量之源，只屬於妳的魔法。”
　　而後，慎二看見了，那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的光芒，那正是他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