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舍利和魔術刻印（上）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現在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只可惜這個時候，該殺的人已經死了，火也早已燃盡，殺人放火加強拆的壹行人早已離開案發現場，回到了“窩點”，不，據點之中。
　　傷員被推入工房做緊急治療。
　　勞累了半夜的“兇犯”各自找地方休息。
　　到了最後，只剩下某位主犯躲在倉庫裏清點戰利品。
　　“天臺宗秘傳的結界術壹卷。”
　　“荒耶的註解壹份。”
　　前者濃縮了日本佛教400年的積澱，後者匯聚了荒耶宗蓮兩百年的心得。
　　“這兩個卷軸的價值可以和老蟲子留下的令咒技術媲美，都是在某個領域達到巔峰，獨壹無二的寶物。嘿嘿，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想出這樣的策略，我真是佩服自己的腦子。”
　　壹手抱著壹卷卷軸的慎二，笑得口水都溜了下來，怎麽看怎麽傻。
　　等笑夠了，他放開兩卷卷軸，從腰包的壹個專門的暗格中取出壹截兩頭粗，中間細，長度不超過四厘米米的管狀物。
　　這是壹根指骨。骨頭的表面溫潤，散發著如玉壹般光澤，在黑暗的倉庫中顯得格外醒目。
　　用手夾住這節指骨，壹股沁人心脾的力量透過皮膚傳入身體，剎那之間慎二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內心中興奮的情緒也平和了許多。
　　平和心境，調養精神，這短短的壹節指骨就是有這樣神奇的效果。
　　這是今夜慎二所收獲的最大的壹份戰利品——佛教聖人圓寂後留下的舍利。
　　舍利源於梵語，是印度人死後身體的總稱。在佛教中，僧人死後所遺留的頭發、骨骼、骨灰等，均稱為舍利。舍利是僧人生前因戒定慧的功德熏修而自然感得，是佛教聖物，每壹顆舍利都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荒耶宗蓮的強大和這顆舍利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
　　不同於需要長時間研習的結界術，這顆舍利子能夠讓慎二的實力在短時間內迎來壹個不小的提升。有了佛骨舍利的加護，即使羅蕾萊雅繼承了巴瑟梅羅的源流刻印，實力暴增，慎二也有自信與之抗衡。
　　“哼哼，我可不會這麽容易就輸給妳的，女王陛下。”
　　慎二用力握緊掌心的舍利，仿佛抓住了未來。
　　舍利之光被手蓋住的瞬間，倉庫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燈當然不是自動的，而是被人打開的，橙色長發的人偶師和純白的冬之聖女走進了倉庫。
　　“啊，妳在啊，在怎麽不開燈？”橙子小小嚇了壹跳。
　　“我在研究荒耶宗蓮留下的舍利，這東西自己會發光。”慎二攤開手，直接把舍利放在橙子的手裏。
　　橙子臉上的疲倦很快得到了緩解：“真是個好東西，我曾聽過傳聞，佛教的舍利可以被視為另壹種魔術刻印，現在看來這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
　　“還有這種說法？”羽絲緹薩好奇道，她出生於西方的愛因茲貝倫家族，對於東方的神秘了解甚少。
　　“自己感受。”橙子轉手將舍利交給羽絲緹薩。
　　“這是——！”羽絲緹薩很快感知到了其中不尋常的地方。
　　橙子解釋道：“魔術刻印是魔術師知識和成果的穩定化結晶，是固定化的神秘。從這壹點講，承載了佛教聖人智慧和感悟的舍利也是壹樣。荒耶將舍利埋入自己的身體強化自身，就等於魔術師從上壹代那裏繼承刻印。當然，這個局限性比魔術刻印的繼承要大多了。”
　　“為什麽？”羽斯緹薩問道。
　　“匹配度與排異的問題。魔術刻印的移植類似於器官移植，親人之間匹配的成功率要比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大得多，相對的移植後的排異反應也要小得多。雖說沒有血緣關系不代表壹定不匹配，但這個概率無異於大海撈針。這也是整個魔術世界重視血緣的原因之壹。”
　　“那舍利為什麽不行呢？”羽斯緹薩追問。
　　“因為除了日本，僧侶不能結婚，更不能生孩子。”
　　慎二在橙子說關於排異的問題時就猜到了原因，日本僧侶能結婚生子的槽點他從中二時期就開始吐槽，壹直吐槽了兩輩子。
　　“或許正是因為清規戒律，舍利才有了即使不植入人體也能獨立發揮作用的特性，雖然效果遠不如植入人體好，但比起魔術刻印必須要植入這點也算是壹個優勢。從這個方面說，荒耶的舍利並不在阿魯巴的魔術刻印之下呢。”
　　“什麽？阿魯巴的魔術刻印？”
　　聽到橙子的話，慎二壹時沒反應過來。
　　“對啊。”橙子有些奇怪地看了慎二壹眼，“妳不會以為阿魯巴和我壹樣都沒有魔術刻印吧，他可是那個有名的阿格裏帕的直系後裔，科爾奈利烏斯家族的歷史不比某些領主家系差。”
　　這麽壹說，慎二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那份貪婪的灼熱幾乎讓阿魯巴的冰冷的屍體重新恢復溫度。
　　“所以——妳才要把他的屍體帶回來？”
　　“不然呢？”
　　“我以為妳是念在同學壹場的份上，才給他收屍。”
　　“我可沒那麽好心。我只是不想浪費這麽好的壹份素材，剝離刻印，屍體餵使魔，魔術師的身體對於魔物來說可是最高級的餌料。”
　　橙子發出壹聲冷笑，就算沒有摘下眼鏡，她的身上依舊散發著冰冷黑暗猶如深淵的氣質。這才是蒼崎橙子魔術師側面的本性，曾經掀起了腥風血雨，讓很多魔術師感到恐懼的——“傷痛之赤”。
　　不過這份讓人毛骨悚然的氣質並沒有給慎二和羽絲緹撒帶來影響，前者很享受橙子在她面前毫不遮掩的態度，後者則是單純的天然。
　　“妳打算怎麽處理阿魯巴的魔術刻印？像妳當年幹過的——哦，阿魯巴已經死了，那個方法已經不能用了。”
　　慎二所提到的是壹段對於很多人來說不願提及的黑歷史。
　　顏色評定過後，橙子得到了“橙色”，很多人因此蔑視橙子，稱呼她為“傷痛之赤”。這些人壹部分直接被橙子殺死，另壹部分被橙子禁錮，然後通過某種手段剝離魔術刻印，在不傷及魔術師生命以及與刻印之間聯系的情況下制作成類似使魔的魔術禮裝。
　　從此以後，無人再敢當著橙子的面提這個禁忌之名，而這個禁忌之名也多了壹層新的含義——為敵人帶來傷痛的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