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汴梁

　　吃飽喝足，已經是深夜，滿臉通紅醉態可掬的薛大棒槌，壹定要把自己的馬車讓給李漁住，他自己睡帳篷。
　　李漁拗不過，也想體驗壹把豪門子弟的生活，就半推半就答應下來。
　　薛蟠不是出來行商，更像是出來遊玩了。
　　李漁看著豪奢的馬車，心裏生出幾分對狗大戶的羨慕嫉妒恨來。
　　涼爽舒適的坐墊是南疆的藤條編織成的，紅駝絨的地毯是西邊的安息帝國進來的，就連車身，也是名貴的遼東海西木，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有寧神助眠的作用。
　　淡淡的柔和的黃光，從壹個琉璃罩中散發出來，李漁過去拿起罩子，裏面竟然是壹顆夜明珠。
　　李漁暗叫壹聲好家夥，這種珠子價值連城，薛蟠拿來當燈泡用了……
　　李漁在藤椅上躺了，又想拿出竹簡來，這才想起裝著竹簡的行囊，還在蓮兒那裏。
　　他趕緊下車，來到小金蓮的帳篷，腳步聲引起了裏面的註意，怯生生又不乏警惕地問道：“什麽人？”
　　“是我。”
　　聽到李漁熟悉的聲音，小金蓮這才放松下來，拉開帳篷道：“李漁哥哥，我好害怕，這裏都是陌生人，我……”
　　她根本沒敢睡，身上衣服也穿的結結實實，懷裏抱著壹本書，是李漁給她買的《烈女傳》。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書，也不認得壹個字，但是她經常抱著睡覺，很有安全感。
　　畢竟這是李漁哥哥給她的第壹禮物……
　　這帳篷的條件就有些簡陋了，地上全是枯草，有何掌櫃給自己準備的被褥，鋪在地上。
　　這種條件，漫說周圍還全是鼾聲震天的大漢，就是鉆進些小蟲來，也不足為奇。
　　李漁心道也是，她畢竟只是壹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拿了行囊說道：“妳跟我到馬車裏去。”
　　小金蓮低頭嗯了壹聲，嘴角忍不住壹抿，兩頰有個小小的梨渦。
　　兩個人壹起進了馬車，商隊的人雖然指指點點，但是也覺得很正常。
　　李漁和蓮兒同處壹室很多次了，他自己習以為常，小金蓮也習慣了，甚至有些依賴。
　　李漁隔開壹個簾子，是壹面蜀錦屏風，說道：“我睡在藤椅上，妳把薛大……薛蟠的被褥丟在地上，鋪上自己的。”
　　……
　　屏風壹側，小金蓮穿著那件貼身的衫子，兩條雪白的小臂白生生裸露著，額頭垂下壹縷烏亮的發絲，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頭。
　　側著頭，看著屏風上的人影，時不時傳來幾聲李漁的傻笑。
　　每次李漁壹笑，她就忍不住開心，但是片刻之後，又有些蹙眉。
　　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淡淡的惆悵，輕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思量什麽。
　　落寞的少女心思，本該顯得憂郁，卻怎麽看都透著壹股妖艷……
　　這小妮子天生媚骨，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漁還沈浸在今晚的快樂中，剛才自己施展厚土決，那兩個泥人與先前已經大不壹樣，後來的熔巖泥人，更是威勢驚人。
　　漫說是小小虎妖，就是打公孫勝，自己都有點底氣了。
　　那天在黃泥崗，公孫勝大戰楊誌，道術也很精妙，但是並沒有給李漁難以反抗的威壓。
　　當然，像是楊誌那種，李漁還是不敢輕易招惹，那天他壹刀之威，現在想起來，還讓人不寒而栗。
　　楊誌已經如此厲害，真不知道名滿天下那些強者，到底是什麽怪物。
　　李漁坐在藤椅上，看著手裏的竹簡，就像是看著最俊俏可人的姑娘，那叫壹個愛不釋手。
　　他不確定這竹簡是怎麽變的，更沒有想過和那破藤條有什麽關系，反而懷疑是詭異石頭的功勞。
　　這石頭透著壹股邪勁，李漁也知道留在身邊未必是什麽好事，但就是舍不得丟。
　　各方搶來奪取，為了它勾心鬥角，肯定有它的價值。
　　最重要的是，這石頭好像賴上自己了，或者說賴上那根藤條了，上壹次它自己主動出來，吸幹了山鬼，然後回到行囊的壹幕，更像是有靈性壹般。
　　“厚土決，已經這麽厲害，什麽時候能湊齊金木水火土……”
　　李漁暗暗搖頭，自己這是異想天開，有生之年能再得壹本就好了。
　　不過機緣這東西，都是說不準的，夢想還是要有的，萬壹實現了呢？
　　他枕著竹簡，慢慢進入了夢鄉。
　　……
　　有了商隊同行，路途好像壹下縮短了，不過半個月就到了開封府地面。
　　本來李漁打算走兩個月的，商隊中全是馬車，有了代步工具，又不用在采辦，自然走的快。
　　站在高崗處，往下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壹座龐大的城池，它的城墻高聳入雲，吊橋鋪展開有十幾丈寬，人類在它面前，就如同螻蟻般弱小。
　　城墻下，官道上，密密麻麻都是行人。
　　據說這座城中，有千萬人口，地上是六朝最繁華的城邑，地下還有壹個鬼市，只要妳給得出合適的價格，什麽都能買到。
　　“薛蟠，妳們商隊都是經營些什麽？”
　　壹說起這個，薛蟠就顯得興致乏乏，反倒是旁邊的隨從笑著回道：“道長不知道，我們薛家產業不拘於壹類，能賺錢的都做。有絲綢綾羅、針線鹽巴也有酒水飲器。上等的錦州絲、清安線，瓊玉做的玉團扇，朔州馬，荊川糖，南方時鮮，北地駿馬，海外奇珍，應有盡有，走南販北，以此漁利。”
　　“難怪這麽有錢。”李漁呵呵壹笑。
　　他剛才從貨物中，感受到了明顯的金靈，稍微試探了壹下，這商隊中，有鐵有銅還有兵甲。
　　“那妳們販賣兵甲麽？”
　　隨從壹怔，隨即堆起笑臉，“道長說笑了，那是犯禁的買賣，我們怎麽敢，就算我們敢，這壹路上也過不了關卡啊。”
　　“哦，這樣啊。”李漁輕笑壹聲，也不點破，但是他身邊的隨從，都有壹種被看穿的感覺。
　　薛蟠笑道：“這些東西沒什麽要緊，李漁兄弟，前面就是汴梁城，妳來過沒有？”
　　“沒來過，聽說過。”
　　“我也是！據說這裏比金陵還要繁華，這次可要好好見識見識！”